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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開了,那個一直不肯放出我們的鐵門。


燈光從那缺口補填了進來。


門外面的空氣非常不同,不像牢裡的悶重但也沒有多清新。


粉塵的感覺彷彿從腳上攀了上來,我抹了抹鼻子。
「哈哈前方無障礙~無障礙~」另一個人用輕快的步伐從我旁邊穿過。
呃,是叫嘉理谷是嗎?
我跨出門框。
我努力用腳步跟上他,但是我沒辦法跟他一樣輕盈。

 

長廊走了一半,我還是不想把頭抬起來,空氣充滿著沉默。
自由了嗎?為什麼一切感覺非常奇妙?還是其實我死了?
他又開始哼歌,我餘光瞄向他的手。
用骨頭敲打牆壁讓他的手發紅又有點腫,怎麼想都很亂來。
「喂。」我想起他破壞鎖鏈的表情。
「嗯?我還以為你短時間不會說話呢?」他轉過頭,歌聲戛然停止。
「為什麼?」那時牆壁粉碎的聲音細小的侵擾我的耳朵。
「你是指帶你出來還是別的事情?」他停止腳步,面向我。

我不明白。
所有的一切早該都沒希望了。
所以我對這一切,全都很困惑。
然後,
不想相信。

「你戒心很重呢,不過很正常。」他揮了揮帶傷的那隻手「嗯。」
他想了什麼似的點點頭,看起來很像在演一場戲但自己完全不在乎。
「這樣好了,就當我覺得很好玩,想演個逃獄計劃。」他把手伸向我前面。
紅腫、血絲、還有擦傷。
我把焦點移向手指間隙裡他的臉。
很難解讀的表情。


「逃獄戲裡重要的一環,同伴意志。」語畢他握拳,彷彿不會痛似的,接著他笑了。
「剛好現在天時地利人和。 前面長廊的門出去是整備室,相信你知道。」他轉回前方,又開始輕快的邁進。

整備室是我們進來牢房前的最後一個房間,全身檢查、更衣都在那裏。
那是我們真正成為『囚犯』的地方。
我跟上他,頭又開始痛了起來。

他把門推開,一進去是莫名熟悉。
鏡子、洗手台、堆放著囚人衣的鐵架還有手槽的金屬味。
最後的日常生活感覺在眼前又突然活了起來。
「你就挑個地方坐吧。」
梳洗、正眼看到自己的機會在牢裡完全沒有,腦袋一片空白。
我該相信這一切嗎?

「你的頭髮真的超長的耶。」我感覺頭皮微微的摩擦,有點癢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,回過神他就把我安在座位上動手梳理我多年沒有心力整理的頭髮。
皮椅的觸感好冰卻好軟,頭髮末端又傳來搔癢感。
我想起幫我整理頭髮的母親。

「別看我這樣,我之前都幫小鬼們整理這些東西。」
我從鏡子反射看著他。
「再跟你介紹一下我好了,我來自孤兒院。」他注意到我的視線也從反射看著我,微笑。
水泥味跟不習慣他不同顏色的眼瞳,所以我低下頭。
「啊,差點修歪,不過好像沒什麼差。」他笑了一下,然後抓了一段頭髮剪了下去。

頭髮滑過絲綢毛巾,發出啪唰的聲音。
「入獄罪刑是思想犯。」他淡淡的講著,但是表情沒有變化。
「我在廣場講著十宗罪就被抓起來了,說我煽動人民意圖墮落哈哈」
十宗罪是什麼我完全不曉得,我們那只有平凡的語文。
「你呢?」蓋在眼前的瀏海被梳開,我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樣子。

我。
我。
我。
「庫里托爾,是戰俘。」
我說出那個一直以來不能忘記且被定義的名字。

DAY1

庫里托爾/存活

嘉理谷/存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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